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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章 微妙醋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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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章 微妙醋意

前廳。

郎兮夜悠哉悠哉地喝著茶水,姿態說不上文雅,反而是瀟灑居多。

劉金嬌路過前廳時不由多看了兩眼,後又怏怏地低下頭去。她落寞地想著,嫁誰都比嫁薛崇那個賭鬼強,奈何她沒得選,如今又懷了孩子,更是沒得選,只能繼續過下去。

不多時,薛浥從院門口走出。

“阿浥?”郎兮夜放下茶杯,剛一擡眸便頓住了。薛浥頰邊帶著一抹詭異的紅雲,看得他直挑眉。

“抱歉,我來遲了。”薛浥快步上前,語帶歉意。

“無妨。”郎兮夜沒說其他,“嘩啦”一聲展開了紙扇,搖著道:“走吧。”

臨走前,薛浥有意無意地瞥了眼長卿院所在的方向。

郎兮夜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,面上笑得意味深長,“我想,你今日應該有許多話要與我說。”

聞言,薛浥楞了一楞,低聲道:“我確實有些事想與你說。”

兩人一道跨出門檻,上了郎兮夜的馬車。

入座後,郎兮夜煞有介事地審視著薛浥,他比誰都清楚薛浥與裴子渠的事,從頭到尾都是裴子渠在死纏爛打,薛浥壓根沒動過半分真心,而他們倆會成親也是因為意外,並非是兩情相悅。

他了解薛浥,以薛浥的性子絕不會喜歡裴子渠,不過今日,他看出點不對勁兒了。

兩人一道念書,一道長大,他還從未見過薛浥露出過方才那樣的微妙神色。

以往,他在休沐日喊薛浥出門,薛浥都會迫不及待地想與他走,甚至早早在前廳等他,今日卻截然不同,是他在前廳等了許久。

“你瞧我做什麽,我臉上有東西?”薛浥被郎兮夜看得不自在,擡手往臉上摸去。

郎兮夜扯開嘴角,往後靠上了馬車壁,“還真有,阿浥,你今日與往日可是不大一樣啊。”

“哪兒不一樣?”薛浥摸著自己的臉,突然,眼前一下子浮現出今早裴子渠讓他吹眼睛的畫面,他急忙搖頭,試圖揮去裴子渠的臉。

見狀,郎兮夜打趣道:“世人都說女子懷春,照我看啊,這男子也會懷春。”

“胡說!”兩字脫口而出,薛浥冷下臉,又覺自己心頭確有不少疑惑,便想問問郎兮夜。“承策,我有事一直想不明白,可否請教你一二。”

“你盡管問,為兄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。”說著,郎兮夜擺出一副教書先生的模樣,極為認真地捋了捋並不存在的胡須。

薛浥垂下眼簾,皺眉道:“男人即便不愛一個女人,也能與她行周公之禮,是不是?”

萬萬沒想到克己守禮的薛浥會問出這樣一句話,郎兮夜詫異地張大了嘴巴,“我記得,你之前同我說,你是吃了情熱才能與她行周公之禮,今日你如此問我,是不用吃藥也能與她行周公之禮了?”

“嗯。”縱然薛浥不想承認,但這是事實。

郎兮夜盯著薛浥瞧了會兒,惋惜道:“別人我是不敢打包票,但你麽,我敢打包票。你對她動心了。”

“動心了”,這三字猶如千斤巨石一般砸了過來,瞬間把薛浥砸蒙了。

薛浥沈默不語,郎兮夜曉得他是不信,繼續道:“對於有些男人來說,風花雪月僅僅是一種沖動,並非出於喜歡,這種叫尋常,而對於另一些男人來說,非得是喜歡了才行,這種,叫專情。至於你,顯然是後者。”

“不。”薛浥搖頭,劍眉緊緊蹙在了一起,“你說錯了,我是前者。”

他並不認為自己對裴子渠動了心,他應該是習慣了風月事,對裴子渠的身子動了心。

以前,他從未對女子動過心,也不曉得對一個女子動心是如何模樣。但他敢肯定,自己沒有對裴子渠動心。

她有什麽值得他動心的地方?

沒有,一絲一毫都沒有。

“成,你說是前者就前者。這感情的事啊,還是得自己認清楚,外人幫不了你。”郎兮夜並不打算多說,他自己都是半吊子,也只能用半吊子的經驗來解釋薛浥的身心變化。

薛浥側過臉,緘口不語。

不多時,馬車停了,兩人進了賽詩酒樓,與其他同窗一道喝酒聊天。

每到休沐日,他們酈州學子便會聚在一處,有時聊聊官場瑣事,有時吟詩作對。

薛浥全程心不在焉,腦中一直回響著郎兮夜的話,“對於另一些男人來說,非得是喜歡了才行,這種,叫專情。至於你,顯然是後者”。

他不認為自己動了心,又極為在意這話。

“阿浥,想什麽呢。”郎兮夜起身給薛浥倒酒,不經意間往樓下瞧了眼,目光當即一冷,嘲弄道:“確實,一個心在別人身上的女子,你又怎會喜歡。”

薛浥回神,順著郎兮夜的目光往樓下看去。

這一看,他看到了裴子渠,也看到了裴子渠在看誰,紀忱。

自打桃夭布莊出事後,紀忱便一直在大街上賣字畫掙錢,原本是人滿為患,後頭出了茶館說書的事,他的名聲一落千丈,生意也差了許多。

裴子渠喜歡紀忱,這是全帝都都曉得的事,直到如今,偶爾也會有人提起。

有時,薛浥會想,裴子渠這麽喜歡紀忱為何不嫁給紀忱,如今的紀忱不比從前,多半不會拒絕她。然而裴子渠沒有,反而是找了他這樣的替身。

這一點,他百思不得其解。

“喲,你們瞧,那不是錦靈公主麽。”倏然,在座的人群中有人喊了一聲。

他一喊,十幾人紛紛往樓下看去,交談聲四起。

“這錦靈公主怎麽回事,都有我們薛兄了,為何還去招惹紀公子。”

“皇家欺人太甚,這是要讓我們薛兄戴綠帽麽。”

話說得義憤填膺,但裏頭多多少少還是帶了點看笑話的意思。

薛浥捏緊手中的酒杯,眉眼發冷。他即便不喜裴子渠,也受不得被人如此笑話,應該說,是個男人都受不得。

“你小聲些,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公主,一不高興可是會砍你腦袋的。”

“我又沒做錯事,她砍我腦袋做什麽。”

“都說當駙馬享福,我看吶,不見得。”

“是不見得,我們這些個平頭百姓怎麽能跟皇室比,至於駙馬,說好聽點是公主的丈夫,說難聽點,跟那……”

“嗯。”郎兮夜怕他們說話難聽,立馬用咳嗽聲示意。

他一咳嗽,這些人便停止了議論,開始聊自己的事,然而目光卻總有意無意地瞥薛浥一眼。

薛浥沒再看裴子渠,而是給自己倒了杯酒。他擡起手,優雅地喝下酒水,面上淡淡,似乎方才什麽事都沒發生。

裴子渠的心思一直都在紀忱身上,他怎會不曉得。

“承策,你怎麽不喝?”見郎兮夜一直望著自己,薛浥放下酒杯,不解地望著他。“這酒不合你胃口?”

“沒,喝吧。”郎兮夜尷尬地摸了摸鼻子,舉杯與薛浥相撞。

另一頭,裴子渠閑著無事便想出府走走,順道回公主府一趟,她已經許久沒見折己了,心裏難免惦記。

走著走著,她遇見了正在賣字畫的紀忱。

霍酒詞的事後,紀忱落魄不少,早沒了之前的意氣風發,也沒了之前的自信從容,如今的紀忱,更像是一個不得不對命運低頭的尋常男人。

他對著來買字畫的姑娘笑臉相迎,無論對方說什麽都會回應一句,姿態卑微。

裴子渠心下感嘆,當初若不是他偏寵畫眉拋棄五嫂嫂,也不會弄成今日這個地步。

只能說,命運自有安排,天意難測。

“公主。”臨莞還道裴子渠看紀忱看呆了,又見周圍有不少人在瞧她們倆,趕忙提醒裴子渠,“我們該走了。”

被臨莞一提醒,裴子渠這才回過神,兩人繼續往公主府走。

“臨莞姑姑,我今日才發現,紀忱跟薛浥長得一點都不像。”裴子渠在腦中慢慢回憶自己初見薛浥的場面,嘴角輕揚。

臨莞回道:“單單看臉,駙馬與紀公子還是有些相像的。”

“我不是說臉,是說人。”裴子渠笑著搖頭,頗為自豪道:“我還記得他賣字畫時的神情,與紀忱全然不同,哪怕他那時穿著粗布麻衣,也不會拉下臉討好人。他清高得很。”

就因為那一面,她愛上了清冷公子,每回見著一個都會留意許久,奈何他們都不是那個味。

直到紀忱出現,她心頭的記憶再次被點燃。她以為紀忱就是兒時遇到的小公子,加之紀忱當時在帝都城裏小有名氣,喜歡他的貴女數不勝數,她也就順勢喜歡了。奈何紀忱心頭有人,極少搭理她,為此,她做了不少荒唐事。

如今想想,當時的自己真是好笑。

後來,她遇到了薛浥,公堂審案那日,她一眼便認出了他。薛浥才是她記憶中的小公子。

而她決定的事,看上的人,是非得到不可的。至此,她日日去翰林院尋他,明裏暗裏表明心跡,奈何薛浥跟兒時一樣,軟硬不吃。

“哼。”想到之前,裴子渠忍不住哼了聲。她尋思著,大概是自己這一生太順了,老天爺看不下去,所以在她的感情路上鋪滿了荊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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